自从周五媒体首次报道他的名字以来，植田和男 一直刻意保持沉默。作为日本央行的下一任行长，对于这位在东京共立女子大学商学院任教并在东京大学担任名誉教授的健谈学者来说，沉默将是一种新的、不习惯的生活方式。植田和男经常为日经指数撰稿，是日本最重要的货币政策专家之一。

　　在周二上午向议会提交提名后，植田和男从他在东京的家中出现在一群记者面前。“[银行]告诉我不要对任何事情发表评论，”他抱歉地说。“我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我将在议会回答各种问题，”植田和男补充说，然后匆匆离开摄像机。

　　植田和男的正式批准预计在 3 月中旬之前获得国会的正式批准，在首相岸田文雄领导的自民党的领导下，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这位 71 岁的学者的选择值得注意：这份工作通常留给资深官僚。据观察人士称，之所以选择植田和男，与其说是因为他的理论知识——这看起来相当丰富——不如说是因为他对喧嚣的市场感兴趣，以及对实体经济的务实关注。

　　在央行政策发生结构性转变的背景下，人们对他的提名产生了极大兴趣。他将接替黑田东彦 (Haruhiko Kuroda)，黑田东彦是日本经济复兴计划的主要执行者，该计划被称为安倍经济学，该计划是在前首相安倍晋三的领导下开始的，该计划见证了日本央行向经济注入资金，但最终未能成功推动经济增长。

　　然而，植田和男的工作不是支持他的前任奉行的非正统货币政策——包括负利率、股票购买和收益率曲线控制——而是放松这些政策，以便日本能够专注于其经济增长的根本原因。经济停滞：生产率增长乏力，人口老龄化和萎缩，经济活力丧失。

　　与安倍不同，首相岸田文雄并不认为货币政策是解决实体经济问题的捷径。“与安倍不同，岸田并没有试图通过货币政策重振经济增长，”野村综合研究所执行经济学家、日本央行前政策委员会成员木内隆英说道。

　　在植田和男身上，许多人看到了一种非意识形态的声音，可以帮助引导岸田摆脱央行目前在日本经济中的主导作用。

　　2 月 8 日，在日经新闻爆出上田的提名消息之前，岸田明确表示他希望由市场信任的人来填补黑田东彦的职位：“我们正在密切研究这项任命将如何影响金融市场，”他告诉一家议会委员会会议。

　　“雷曼危机说明了能够与其他国家的央行行长合作的重要性。与日本国内外市场参与者进行有效沟通的能力将是关键。我将在选择央行行长时考虑这些因素。下一任日本央行行长，”岸田说。

　　植田和男的提名令许多日本央行观察人士感到意外，他们长期以来一直认为日本央行副行长雨宫正佳是黑田东彦的得力助手。据报道，他得到了这份工作，但拒绝了。据 2 月 10 日晚上与雨宫谷会面的人说，在宣布上田的提名后，他解释了他拒绝的决定：“下一届日本央行领导层必须审查和修改长达数年的货币宽松政策，这是我指导和指导的政策负责实施。因此，我认为我无法进行客观公正的审查。“

　　植田和男本人反对简单的类型转换。作为一名经济学家，“他没有贴上标签，”与上田合作多年的大阪经济大学教授、前日本央行货币与经济研究所所长 Wataru Takahashi 说。高桥说，植田和男不是像经济学家经常被贴上标签的“鹰派”或“鸽派”，而是一个务实的问题解决者。

　　植田和男 的经济生涯始于 1980 年，当时他在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担任助理教授，之后在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前副主席斯坦利费舍尔的指导下获得麻省理工学院博士学位。

　　植田和男的前任老师、曾任美联储副主席的斯坦利·费舍尔 (Stanley Fischer) 在纽约经济俱乐部发表讲话

　　植田和男是日经指数的长期撰稿人，他过去的文章以及他在货币政策委员会的投票揭示了他是一个跨越经济学意识形态分歧的人。

　　“由于通胀暂时上升而急于加息，将对日本经济和通胀率产生负面影响，”植田和男继续说道。但他看到了争论的双方，承认未能解决日元疲软问题“将放大以美元计价的食品和能源价格上涨的负面影响”。

　　他总结道：“（日本）异常的货币宽松政策持续时间比许多人预期的要长，其命运需要在某个时候认真考虑。”

　　将近八个月后，当植田和男发现自己掌握了日本货币政策的主导权时，这一时刻已经到来。植田和男和岸田一样，被专家视为问题解决者。

　　“岸田希望植田和男能确保货币政策不会成为金融市场的问题，”野村综合研究所的木内说。“他不希望金融市场的问题削弱他的政府。”

　　作为 1998 年至 2005 年日本央行九人政策委员会的成员，植田和男在日本首次激进货币政策试验中处于前排位置。在经历了多年的停滞和 1990 年代的银行业危机之后，政策制定者急于尝试任何事情。植田和男帮助监督了 1999 年零利率政策的推出和 2001 年的大规模货币扩张。

　　日本央行货币宽松的规模在当时是前所未有的：中央银行本应“逆风而行”，根据需要宽松和紧缩以防止金融危机，但日本央行的干预主义是非正统的。然而，它预示着许多发达经济体普遍接受通过超宽松货币政策进行危机管理：在 2008 年全球经济危机和大流行之后，世界各国央行再次向其经济体注入大量资金。日本央行的宽松货币政策似乎恰到好处。

　　随着去年美国通胀的上升，这种情况突然结束，支持收紧货币政策和提高利率的货币鹰派从那以后在全球主要经济体赢得了胜利——日本除外。美联储已将基准利率上调 4.25% 至 2022 年，但黑田东彦领导下的日本央行迄今拒绝效仿。这对货币市场造成了严重破坏。去年底，黑田东彦主持了日元兑美元的历史性暴跌——一度暴跌 23%。

　　大多数分析师认为，无论谁接替黑田东彦，对当前货币政策框架的修改都是不可避免的。“（非常规货币政策的）负面影响已经开始超过正面影响，”高桥说。“当你看到日元大幅贬值和由此导致的消费者通胀上升时，这一点就很明显了，”他补充道。

　　但日本央行如何结束其非常规货币政策至关重要。许多人希望看到该政策最极端的方面停止，例如银行的股票购买和负利率，同时承认短期利率可能仍需要保持在低位。

　　“日本货币政策的转变可能会对资产价格产生重大影响，”高桥说。最近东京股价的大幅波动表明资产价格对货币政策的敏感性。

　　例如，在日本央行于 12 月 20 日将长期利率从 0.25% 上调至 0.5% 后，日本大型银行的股价飙升。然后，当日本央行在 1 月 18 日通过维持政策稳定来抑制进一步加息的预期时，日元下跌，反而推高了出口导向的问题。

　　Kiuchi 说，“银行欢迎更高的利率，因为这会增加”他们向借款人收取的利息和支付给储户的利息之间的利差。但他补充说，如果长期利率上升过快、过快，可能会给持有政府债务的银行带来巨大压力。“日本央行会小心避免造成这种情况。”

　　植田和男似乎同意仓促调整货币政策可能会导致混乱。在 2015 年日经指数的一篇专栏文章中，他写道，如果处理不当，未来的加息可能会对经济造成不利影响：“这将促使预期国家财政状况恶化的投资者进行投机性抛售。市场参与者需要考虑到利率上升和国家财政状况恶化的恶性循环的风险，”他写道。

　　最近，在 2022 年 7 月，上田写道：“我们能否达到可持续的 2% 通胀率，从而使货币政策在不久的将来自然正常化？……日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早在2000年，植田和男务实的货币政策思路就已经很明显了。那一年，植田和男在货币政策委员会的两个不同意见值得注意：他反对结束日本央行的零利率政策，但他也对引入量化宽松政策的单独动议投了反对票——当央行购买更多货币时发行债券以创造货币并刺激经济。当时，植田和男不赞成宽松政策。

　　他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日本央行于 2000 年 8 月决定取消 ZIRP，而这一决定却给它带来了困扰。美国互联网泡沫破灭后不久，导致全球经济急剧减速。六个月后，日本央行被迫改弦易辙并采取了量化宽松政策。

　　1996 年，即将接替黑田东彦成为日本央行行长的植田和男一夫在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会议上发表讲话

　　在担任货币政策委员会的七年期间，植田和男因其对利率互换和央行进行的日常市场操作等市场的浓厚兴趣而成为委员会成员中罕见的学者。

　　植田和男 的现实世界取向可能源于他作为国际金融专业学生的背景。在 70 年代和 80 年代的学生时代，汇率和国际收支平衡是他的热门话题，当时日本陷入与美国的贸易争端。

　　在国际金融中，现实优先于经济理论。“以前，我们被告知高通胀会使货币走弱。今天，情况正好相反，”高桥指出。“在国际金融领域，空想家没有立足之地，”他说。

　　在 2012 年大选期间，已故首相安倍晋三在竞选时承诺在经历了 20 年的经济停滞后实现日本经济的复苏。安倍的竞选承诺之一是实施“大胆”的货币宽松政策，他愿意削弱央行的独立性以实现这一目标。

　　随着安倍于 2012 年 12 月重新掌权——他曾在 2006 年至 2007 年短暂担任首相——“安倍经济学”付诸实施，日本央行服从于政府的优先事项，首先是一项承诺中央政府的协议银行通过货币宽松政策实现 2% 的通胀。

　　日本央行还承诺与政府密切政策协调，这在当时对于一家仅通过 1997 年法律实现独立的央行来说是一个有争议的举动。该银行在胁迫下接受了这笔交易：安倍政府威胁说，如果不遵守，将修改法律。

　　2013 年 2 月，安倍政府任命财务省职业官员、2% 通胀目标的倡导者黑田东彦为日本央行行长。他迅速启动大规模宽松政策，同时放宽信贷和货币条件，并于 4 月 4 日宣布将日本政府债券 (JGB) 购买量和货币基础增加一倍，设定两年内达到 2% 通胀率的目标。

　　量化宽松政策是日本央行于 2001 年率先推出的一项政策，但最初的目的是在金融危机期间避免银行挤兑。但在黑田东彦的领导下，这成为了标准操作程序。

　　日本央行的资产负债表规模翻了三倍，超过了日本 2018 年的国内生产总值。相比之下，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占同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 20% 左右。日本央行还持有超过一半的政府债务，并成为日本股票的最大持有者，占已发行股票总数的 7%。

　　这些大规模资产购买究竟将如何引发通货膨胀尚不清楚，但重点在于黑田东彦政策的大胆。这个想法是，通过有意放宽日本央行的贷款标准，央行会引发货币贬值的预期，从而引发通胀。该政策被视为一种使国家摆脱通货紧缩的“休克疗法”。

　　该政策也非常规，因为它使日本央行成为日本金融市场的主导者。其影响在资产市场而非实体经济中最为强烈：在大胆的货币宽松政策的两年内——从 2013 年到 2015 年，日经指数从大约 10,000 点翻了一番，达到 20,000 点以上，而日元从大约在同一时间跨度内，美元兑 92 至 122。日元贬值助长了进口主导的通胀，但如果不增加工资，就不会出现持续的通胀。

　　2014 年 10 月，日本央行再次出人意料地回应称，将购买日本股票三倍，并增加购买日本政府债券。

　　然而，赌博并没有得到回报。这些举措提振了股价，但几乎没有刺激通货膨胀，2015 年通货膨胀率仍处于零附近，即货币火箭筒发射两年后。此后，日本央行开始淡化“两年”时间框架，称黑田之前设定的最后期限不应过于字面理解。

　　到 2015 年，安倍“大胆货币宽松”的支持者要求日本央行采取更激进措施的呼声开始高涨。其中包括对“直升机撒钱”的需求，即中央银行直接为政府支出提供资金，甚至直接向消费​者空运现金，这一概念首先由米尔顿弗里德曼提出，然后由前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重新提出。

　　黑田东彦从未打算走那么远，但他的非常规货币宽松政策开始发挥作用。黑田东彦需要收回他的控制权，否则安倍首相可能真的会奉行“直升机撒钱”之类的政策，这可能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例如恶性通货膨胀或日本国债市场崩溃。

　　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于 2022 年 12 月在东京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对记者发表讲线 月，又一个惊喜出现：负利率。日本央行开始对现金商业银行收取 0.1% 的利息，以在中央银行开设账户——银行必须向中央银行支付费用才能将资金存入中央银行。这成功地降低了利率，以至于 10 年期债券收益率甚至变为负值，给无法从贷款中赚取任何利差的日本银行造成了危机。

　　黑田东彦的回应：更多惊喜。2016 年 9 月，日本央行引入了 10 年期收益率目标和称为收益率曲线控制的新政策框架，其中 10 年期收益率固定在零，短期收益率固定在 -0.1%，而其他收益率，诸如 20 年期国债等债券可以自由上涨，以便养老基金和保险公司等机构投资者可以获得回报并向养老金领取者支付福利。

　　但这些措施都没有彻底改变日本经济的轨迹，日本经济继续蒙混过关。实现 2% 通胀的目标年不断被推迟。经济增长徘徊在 1% 左右，而不是安倍政府设定的 2% 至 3% 的目标。但黑田东彦至少能够声称通缩不再存在，就业机会充足，经济正在扩张，尽管速度适中。

　　作为有记录以来任期最长的日本央行行长，黑田本应以表扬的方式结束他 10 年的任期。但在他统治的最后一年出现了令人惊讶的转折。

　　在大流行期间开始的美国类似历史性扩张性货币政策的支持下，通胀终于在 2021 年爆发。当年 11 月，美国消费者通胀达到 6.8%，为近 40 年来的最高水平。随着通货膨胀开始侵蚀乔·拜登总统的公众支持，白宫开始担忧。美联储面临做出反应的压力。

　　2022 年 2 月，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导致全球能源和食品短缺，加剧了这一问题。大宗商品价格飙升，消费者通胀上升。

　　作为回应，美联储于 2022 年 3 月发起了 40 年来最大规模的紧缩行动，将利率提高 425 个基点至 2022 年。但黑田东彦坚持日本的零利率。

　　他的决定引发了资金流出日本的巨大转变，因为投资者在美国寻求更高的收益率，使日元面临巨大的下行压力。这反过来扩大了债券收益率，因为疲软的日元加剧了日本的通胀，使得日本央行的低利率政策越来越站不住脚。去年年底，日本终于出现了通货膨胀，但这并不是经济活力的结果。相反，这主要是由于进口价格上涨：2022 年 12 月国内价格上涨 4.0%，创 41 年来新高，而 2022 年 1 月仅上涨 0.5%。

　　黑田东彦坚称，日本央行无需效仿其他央行收紧政策，称日本的通胀将是暂时的，日元走软对出口和日本经济会好得多。这引发了与市场的摊牌，市场预期黑田东彦的政策不可持续，日本央行会屈服，因此卖空政府债券。

　　尽管日元兑美元在 10 月跌至 151 的 32 年低点，迫使财务省启动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日元购买干预，但黑田东彦并没有屈服。

　　日本东京一家外汇经纪公司交易室显示日元兑美元汇率的显示器显示，日元在2022年10月跌至历史低点

　　此后，由于投资者降低了对美国进一步收紧货币政策的预期，日元收复失地但日本政府债券收益率的上行压力持续存在，因为交易员认为收益率仍然过低，迫使日本央行加紧发行债券购买以压低收益率。

　　去年 12 月，日本央行似乎终于松了口气，允许 10 年期国债收益率在零附近的正负 0.5% 之间波动，而不是 0.25%。黑田东彦表示，此举旨在让金融市场的交易更加顺畅。

　　在 1 月 17 日至 18 日的货币政策会议上，日本央行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尽管债券市场持续失灵，这让交易员对黑田东彦的意图感到困惑。

　　一方面，日本央行在其政策声明中维持宽松倾向，承诺将利率维持在当前或较低水平。另一方面，该银行表达了对债券市场持续“功能失调”的担忧，这意味着除了央行之外没有人会购买债券。

　　大多数人同意日本过去的超宽松货币政策是不可持续的，尽管分析师也认为下一任行长的任何政策转变都将是渐进的。

　　“由于其资产负债表上有如此多的政府债务，日本央行将不得不谨慎推进政策正常化，以避免对经济造成冲击，”大阪经济大学的高桥说。

　　“如果利率急剧上升，将对经济造成严重影响，”东京法国巴黎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河野龙太郎警告说。“植田和男可能会慢慢来，逐步改变政策。”

　　日本 Pictet Asset Management 高级研究员 Shinichi Ichikawa 预测，植田和男将被视为傀儡领袖，而不是对货币政策拥有真正权威的人。他认为岸田目前的重点是在民众对他的政府支持率较低的情况下他自己的政治生存，并且人们普遍预计他将在 5 月的 G7 峰会后举行大选。

　　Ichikawa 表示，他认为 Kishida 只是希望植田和男在选举结束之前保持金融市场秩序。

　　植田和男将负责解决该国面临的缓慢燃烧的经济危机。日本经济正在增长，但速度低于大多数其他发达国家。它的人口正在迅速老龄化和下降，而工资增长几十年来一直停滞不前。

　　日本作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的地位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因为德国正在迎头赶上。其人均GDP也有落后于台湾和韩国的风险。以每小时实际产出衡量的劳动生产率使日本在七国集团中倒数第二。

　　岸田首相将经济政策的重点放在人口和生产率等长期存在的结构性问题上，不再强调货币政策。他已将日本不断恶化的人口结构作为其政府今年的首要任务，并誓言要实现超过通货膨胀的工资增长。

　　植田和男于 2 月 12 日为出版物 Veritas 撰写的一篇文章，即他被提名为日本央行总裁一职的报道发布两天后，揭示了他对日本人口问题的看法。“尽管人口老龄化......储蓄率已经显示出上升趋势，尽管幅度很小，即使在老年人中也是如此，”他写道。“[日本的]经常账户盈余因此得到支撑。

　　“到 2024 年，所有‘婴儿潮一代’都将年满 75 岁。预计他们将辞去工作，开始认真消费积蓄，”上田继续说道。“在 COVID-19 大流行期间增加的家庭储蓄可能会被大量用于消费，这取决于健康危机的控制方式。”

　　植田和男的背景和性格表明他是 Kishida 的天然合作伙伴，因为首相采取措施通过再培训等结构性改革而非货币政策来应对这些迫在眉睫的经济挑战。“日本央行不应该成为经济的主要参与者，”大阪经济大学的高桥告诉日经新闻。“它的作用应该是留在幕后支持经济。这就是政策正常化应该意味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