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正迈着它匆忙而轻快的脚步向我们走来。临近年关,我不禁想起儿时故乡那些与年有关的事情,尤其是那热闹非凡的年戏。那曾经热闹欢快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村里的乡亲们忙活到了年底,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场大戏,孩子们也不例外。让我引以为傲的是村里每年都要演五六场大戏,当年,四叔和四婶都是戏迷,就是因为在村里看年戏走到一起的。 那个时候,各个乡村总要演几场年戏才算是真正的过年,似乎无戏不成年。期盼中到了阴历小年,乡村的年戏终于拉开了序幕,戏场台前也就人山人海了。那一场场年戏,已经成为一场场四邻八乡的民众聚会,那场面一点儿也不亚于农村的年集。只要有年戏,无论天气严寒刺骨,十里八乡的男女老少都会扛着长椅短凳从四面八方会集过来,还有不少要走十几里山路才能赶来看年戏的人们,把场里场外挤得水泄不通,看年戏成为那个年代农历新年一道不可多得的文化娱乐大餐。 小年上午,村里提前搭好的戏台上,早已一字排开的“吹鼓手”,嘹亮的唢呐、笛子,震耳欲聋的铜锣,把三邻五村的人们潮水般吸引了过来。台下已经摆满了长条凳、小板凳。大家奔走相告,家家户户通知亲戚朋友过来看年戏。 记得那年村里唱年戏,母亲早早通知了所有的亲戚。年戏开演那天,七大姑八大姨从四面八方赶来,晚上就住在我们家。因为人多住不下,我和妹妹就去奶奶家住。家里每次吃饭,我们兄妹都是站着或蹲着,因为家里的板凳都在戏台下面占着位置。我们边吃边聊上一场戏里的演员,哪个小生唱腔好听,哪个花旦扮相俊美。喜欢唱戏的妹妹说到兴致处,把饭碗往地上一放,有模有样地学着戏台上的演员唱念做打,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也过来围观,纷纷赞不绝口。 戏台上锣鼓咚咚锵锵一响,吵吵嚷嚷的戏台下立马安静下来。个个坐直了身板,全神贯注地看着戏台,生怕错过了每一个细节。我们小孩子看不懂戏,就喜欢那份热闹,在台下的人山人海中窜来窜去。有时跑到后台扒着戏台篷布的缝隙看,对花花绿绿的戏服、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道具充满了兴趣。一位唱花脸的演员坐在小镜子前正在勾画着脸谱,猛一回头,看到扒着篷布偷看的小孩,瞪大眼睛,一咧嘴,大花脸上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齿,吓得小孩子们撒腿就跑。 等孩子们再次钻进人群,挤到戏台前面,看到台上正在两军交战,戏台上几个人左冲右突,灰尘飞扬。转瞬间,所有的演员都退了下来。这时,一个演小兵的演员翻着跟头出场了,翻到戏台正中央,原地连翻十几个跟头,台下响起一片叫好声和鼓掌声。这个演员瞬间成了我们小孩子的偶像,等几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小兵再次出场,我们几个小孩面红耳赤地争论着哪个是刚才翻跟头的演员。 我们村的年戏刚结束没几天,就有亲戚过来通知让去他们村看年戏。记得去大姑家看年戏,演了六场,一直到正月初八才结束,乡村的百姓真是过足了看年戏的瘾。 时过境迁,年华随风而逝,当年的小伙伴,如今都已两鬓染霜。故乡的年戏也离我们渐行渐远,但我常常怀念儿时小村戏台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声鼎沸的欢快场景。在我的心中,故乡的年戏是一缕淡淡的乡愁,它用一抹诱人的色彩,装扮枯燥单调的童年,成为儿时最丰厚的难忘记忆,充盈着我平淡无奇却又如乡间万花筒般的人生。 |